深秋英伦舞台季-尊龙凯时平台入口
阅读提示:观众尊重创作人的视野,创作人又不以取悦观众为己任。
林奕华
只有五天,人在巡回演出《心之侦探》的路上,还是匆匆来回了欧洲一趟,偿了心愿,看了五部舞台剧。抑或,是因为不知多少年没有在11月的伦敦,把自己浸染在深秋的颜色里。
秋天,是歇暑过后剧季的开季。决定成行,本来只因看见近年我在追随的导演ivo van hove的《lazarus》(把大卫·鲍威的电影《落到地球上的人》搬上舞台)由纽约移师伦敦,如果不在这个空隙去一睹庐山,恐怕它又会重蹈《熔炉》(the crucible)的覆辙——那部戏今年在百老汇演了几个月,由ben whitsaw担纲主演的阿瑟·米勒戏宝,原以为也会衣锦还乡回归伦敦西区,却由可靠消息来源得知,纽约演完就封箱了。
加上ivo van hove 另一部戏《源泉》(the fountainhead )那几天正好在阿姆斯特丹上演,迫不及待先睹为快(明年5月它会在台北上演),更是玉成了这次行程的多添一站。只是到了伦敦这戏剧之都,只看一部不无可惜,于是又选了伦敦西区正在热演的《无人地带》(no man's land),还有国家剧场的《小飞侠》(peter pan)和在环球剧场上演的《卖火柴的女孩和其他比较快乐的故事》(the little matchgirland other happier tales)。
《lazarus》是音乐剧,戏在伦敦英皇十字火车站的kings cross theatre上演。有glam rock祖师爷的光环罩住,九百座位虽没坐满,但观众亦有九成以上,而且演期不算长,使它较似文化盛事多于一出定目剧。至于《无人地带》,除了有ian mckellen和patrick stewart两位老戏骨撑场,它的编剧是诺贝尔获奖者哈罗德·品特,这部以两个似醒还醉的老男人“言不及义”演上两小时的戏,换了在华语地区演出很有可能被认为“看不懂”,但它在伦敦仍然一票难求。
看着满堂观众专注于眼前的舞台上,我不能不同时想到,大腕当然吸睛,这是放诸四海皆准。但若让两个华人大腕同台较劲,编剧应也不会选上意在言外的哈罗德·品特吧?更不可能是完全无厘头的贝克特——无独有偶,mckellen和stewart在《无人地带》是再度携手,而他们的初结剧缘,正是《等待戈多》。先不去想这两部戏宝是否于翻译后仍能让两个华人大腕在舞台上闪闪生辉,就说是要在华文创作中找分量上旗鼓相当的剧本,我想了又想,真要经典配上好演员相得益彰,我们的选择似乎少之又少。数年前陈道明和何冰合演的《喜剧的忧伤》,也是翻译自日本剧本《笑之大学》,作者是三谷幸喜。
也许,这正是不同环境所培养的不同戏剧文化。特别是在现代戏剧的发展与推动上。
西方社会经历了战争、思潮、科技与经济发展的多重冲击,一个世纪以来,剧作家留下一个又一个历史阶段的标志之作。一代又一代的戏剧导演,又通过全新诠释把属于过去的标志用来放眼现在和展望未来。戏剧,纵有点缀普罗大众生活的作用(就把那叫做娱乐吧),也肩负丰富心灵的使命。不朽的戏剧配上演员中的蓝血人,那样的娱乐,更兼备多样的养分。它能令one night out换来愉悦的感受,但感受之中,又有着文化基因的发酵,也是滋润个人到族群的素养的精华素。
而当走进我们的剧院时,不难看见观剧文化相距太大的时空。彼邦观众的入戏,使剧院凝聚全场精神几近一致的氛围,我常说,一个个头颅不是头颅,是脑袋。光是坐着,光看背影和侧影,都能教人觉得空气中有莫名张力:目光如炬,看戏不止用上眼,还用心,用思考。许是高度集中,就不会感到时间不在自己手上,要借助手机,或ipad提醒自己的存在。其实,不在观剧时滑手机与演出中途站起来说走便走,只是剧院的礼仪。更值得深思的,是戏剧文化要再经历怎样的耕耘,它才能不再被等同为纯然的消遣?目前我更喜欢到欧洲的剧场去看戏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还原被压力压缩了的时间、空间:观众尊重创作人的视野,创作人又不以取悦观众为己任。彼邦观众席释放的空气很有启发性,叫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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